我在血里豢养野兽 摧毁这个美好宇宙

流光 第一章

从很久以前开始,在很多人眼里,华须须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举止礼貌谈吐优雅的学生。他从来不好好听课,总是懒散的任由刘海长到挡住眼睛,遮住他漂亮而冷漠的瞳仁,让人看不清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须只是和别人有那么一点不同而已。说起来也就是,在其他孩子吵着问父母要糖的时候独自在旁边对着一堆功夫片捉摸动作和攻击姿势,在其他同学放假后疯狂的在KTV包厢里嘶声力竭的时候在须荡教室里悠闲的刁了根烟画素描一边却在听激烈的摇滚乐,在其他好好学生为了考试埋头做习题的时候在八十层楼的顶楼栏杆旁思考要不要直接跳下去一了百了结束这无聊的人生。

 

生活不外如此。最后他凭着能在激烈摇滚乐的伴奏下画出一副人体素描的本事被招进了初级美校——虽然那并不是他本身的志愿。

 

新生入学那天。须骑着自行车连闯了三个红灯,全速冲刺进学校的时候仍然被告知迟到了三十分钟——这也难怪,十分钟之前他才刚起床。须直直瞪了校保安一眼推着自行车就往里面走,全然不顾身后的叫喊。

 

拉开教室门的时候,一个男生正在做自我介绍。须随便找了个靠窗的须位坐下就拿出一包烟抽起来。戴着眼镜的欧基桑老师严厉喝斥他:“喂,你叫什么名字?教室里不准抽烟听到没。还有,你还没满十八岁吧?”

 

须略有些不满的将烟头踩灭。“华须须。”他报出自己的名字,“记住了,不要再问我第二遍。”

 

“很好,我记住你了。”四眼老师咬牙切齿的说道。随后,意料之中的须被从教室里赶了出来。其实是他自己想离开,而想法和那个老师恰好契合了而已。

 

美校的附近实在很单调。一间很有情调的情侣咖啡屋,一家门面简陋的只有一个招牌的酒吧。而须选择了后者。酒吧的名字叫MARS。须走进去的时候,酒吧里一个客人也没有。也难怪,酒吧这种场所是适合夜行动物的。对鸡尾酒毫无兴趣的须点了两灌生啤就将自己隐匿于昏暗的灯光下。观察起这间不大的酒吧。

 

站在吧台那里的一个男生,穿着大一号的衬衫靠在墙上。应该是酒吧的老板,服务的小姐管他叫“壳先生”,须猜他大概三十岁不到,虽然他笑起来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能开酒吧的经验老道的男人。更像个大男孩。

 

酒吧的门打开。一个背着吉他的男生走进来。有一头耀眼的卷发,戴着金丝边的眼镜,径直走向吧台,对着那里的男生打起招呼。

 

“哟,壳哥。”

 

“飒,今天很早啊。不是去上学了么?”

 

“被那些古板书呆子赶出来了哈哈。” 被称作飒的男生笑着将吉他从身上拿下放在酒吧的沙发上。“反正我也不想再在那个鬼学校多呆一秒了。明天我就办理辍学手续去……” 

 

壳无可奈何的看着他:“……你今天明明才第一天去学校阿。”

 

“那么既然今天这么早来了,要早点开始么?”飒接过壳递给他的苏打水问道。

 

“随你喜欢。”

 

直到飒抱着吉他坐在话筒架前试音,须才知道原来他是这个酒吧的驻唱歌手。只是……原来白天也是可以有表演看得?并且这四周还只有他一个客人。须低头抽出一根烟点上,放在唇边狠狠地抽起来,像是要把对世界的不满全部发泄掉。再抬头的时候准备唱歌的男生正坐在台中央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干什么?须在心里想,眼睛里却是不甘示弱的回视。

 

飒在台上轻轻的笑了。有点不同的孩子,还以为他会像其他人一样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目光。仔细打量着这个酒吧里唯一的客人,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是附近美校的校服。

 

“你是美校的吧?怎么,不好好上课逃课出来玩?”

 

须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对着话筒向自己提问。混蛋……干吗用话筒?声音很吵知不知道。“你不也是么。准备辍学的好好学生?”

 

“不错啊。”飒看着他,“你叫什么?”

 

“问别人名字之前你不知道要先报上自己的姓名么?”虽然在之前的对话中他已经知道对方叫飒,但还是故意回问道。

 

“立风。你也可以叫我飒。”

 

“华须须。”说着又低头狠狠吸了口烟。这个人的名字还挺有意思,须在心里想。而刚才还在台上的人已经走到他面前打掉了他的香烟。

 

“你干什么?!”须站起身愤恨的瞪向他。

 

“须。名字不错,行为却一点学生样子都没有。”他用脚踩灭烟头,“美校的学生竟然抽烟那么凶。”

 

“和你无关。还有,别用{美校的学生}称呼我。抽烟那么凶的只我一人。不要随便把我归到那群只会用家庭背景和钱思考问题的花瓶里。”

 

“难道你不在意背景和钱吗?”

 

“那种东西我不需要。”

 

飒这才发现他就完全是一副朴素的打扮,却掩盖不住他本身散发出的那种独特的淡漠气质。身体看上去很消瘦眼神却十分犀利。绝对不让步妥协的表情。

 

美校的学生大体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穿干净白衬衫校服有家底的富二代,一类是打扮夸张的所谓坏学生。可悲的是前者已经慢慢向后者靠拢。而在须眼里,只有普通人和笨蛋的分类。虽然穿着白衬衫但是抽烟喝酒打架样样在行的须,还是坚决把自己和笨蛋撇清关系。

 

不是不会读书。只是读书无用。所有学科老师只会满口公式定理的套用,永远不会告诉你学这些在实际生活中究竟如何应用。

 

 

隔几天须会去一次MARS。他和壳哥变得越来越熟络,自然而然的享受其半价的折扣。有时候白天上文化课翘课去,有时候晚上不回家骑自行车到酒吧待到深夜。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在速写本上乱画,甚至不去看画本一眼。第二天拿着画去交作业。很多时候他画飒,直到后来他发现即使不看着飒也能快速勾下他的轮廓。

 

飒唱歌的时候永远是专注的,仿佛眼前不是喧闹的人群,什么也没有。他指弹吉他的样子还算好看,闭眼睛认真的模样也过得去。但一唱完下台朝须走过去的时候就完全没有刚才帅气忧郁的形象可言。

 

“做个混混日子拿钱伪小资的酒吧歌手就是你的梦想?”须嘲笑他。

 

“不是阿。”

 

“那是什么?”

 

“组乐队。”飒脱口而出,“然后大家一起玩音乐,混日子,伪小资。”

 

“到老?”

 

“到死。”

 

须很想哈哈大笑却笑不出来。于是抬头闷了口啤酒。

 

“你呢?”

 

“……做份全世界最虚伪人物排行。帮警官画犯罪画像。得过且过。”

 

飒不置可否的看着他。

 

“不错的理想阿。”壳走过来。“年轻就是干什么都有冲劲。这么说我好像已经老得一塌糊涂了。”说着他笑了起来。

 

壳想起学生时代的自己也像现在的飒一样,对音乐孜孜不倦。和一帮朋友整天窝在一个只有五平米的房间,弹着乐器瞎摆弄。他们很正式地说这叫练团,甚至还为了团名叫什么争执不休。壳那时候担任的是鼓手。为了买一套好的架子鼓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出去打工又问父母要了钱才好不容易买到满意的。一心觉得一辈子就这么玩着音乐。毕业,开始会在酒吧表演,然后被哪个唱片公司看中,签约,拥有更大的舞台,做自己想要得摇滚。

 

只是好像随着时间,最初的热忱也渐渐消磨殆尽。高三那年几乎都在玩乐队,学业也都荒废了。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就是走音乐这条路的。最后毕业了,没考上大学,乐团的团员却也走得走,散的散。架子鼓放在家里落了层灰,后来也卖掉了。

 

“你也才三十岁吧。”飒拍拍壳的肩膀,“男人三十一枝花啊!有为青年!酒吧开的这么好你还哀叹什么人生啊。倒是早点找个女人成家立业吧。”

 

“我哪像你那么好运。”壳笑着看着飒。

 

“夏天快到了。飒,卷儿要回来了吧?”

 

“说是七月份回来,大概在北京待一个月再回巴黎。”飒侧身看着须。须突然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恍惚。

 

“卷儿是谁?”须问他。

 

“阿。飒远在法国的男友。”回答他的却是壳。

 

飒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烟圈在须周围慢慢弥散开来。须看着他静静靠在墙上抽烟,修长的身形显得有些单薄。

 

须不忘嘲讽他:“你这样子原来也有人喜欢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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